美國總統特朗普當地時間23日稱，他現在認為烏克蘭在歐盟和北約支持下，有望“贏回全部烏克蘭，恢復原狀”。從此前力促俄烏雙方談判，到施壓烏克蘭讓步，再到如今表態再變，特朗普對烏克蘭危機的態度為何發生重大轉變？這又將對局勢產生怎樣的影響？

　　立場重大轉變，背后有何戰略考量？

　　特朗普一改上任以來對烏克蘭看衰的立場，轉而支持烏克蘭收復失地，這并不是基于烏克蘭現實的軍事實力，而是向俄羅斯外交施壓的一種手法。

　　目前，特朗普對俄政策是以維持美俄戰略穩定、防止烏克蘭危機外溢為優先項。調停烏克蘭危機只是促進美俄關系穩定，避免“世界大戰”的舉措。特朗普外交的核心目標是美國優先，即美國戰略安全和短期經濟收益。

　　特朗普之所以突然改變對烏克蘭危機前景的看法，這有可能暗示美國將改變在俄烏和談上的立場，從積極斡旋改為防止失控。該言論是特朗普對俄羅斯的施壓，對俄總統普京下最后通牒，如果俄羅斯不妥協，特朗普有可能退出積極調停，轉向隔岸觀火。

　　首先，此番言論暗示美國會放棄積極調停，轉而消極觀望。隨著俄烏和談陷入僵局，特朗普對調停烏克蘭危機的興趣逐漸下降，對普京的不滿逐漸公開化。

　　之所以說“俄羅斯是紙老虎，烏克蘭有可能收復失地”，是在暗示如果普京不改變俄烏和談立場，美國可能會放棄調停對話，轉而支持歐盟和烏克蘭的和平方案，與歐盟合作，向烏克蘭出售更多的武器裝備。特朗普暗示，繼續打下去，俄羅斯會承受更多的經濟和安全上的損失。

　　其次，特朗普試圖通過強硬發言安撫歐洲的不安情緒。特朗普對俄的批評和不滿，也是為降低歐洲的安全焦慮。

　　最近發生在波蘭、愛沙尼亞和羅馬尼亞的空中摩擦事件，讓歐洲國家感受到直接的俄羅斯威脅。它們對特朗普未經調查就將無人機事件定義為“失誤”，拒絕歐洲和烏克蘭的“入侵”定性，表示不滿。特朗普最初不溫不火的反應，令北約的歐洲成員國十分不滿。它們開始懷疑美國履行北約集體安全承諾的可靠性。在特朗普的反應開始“不靠譜”之后，英國和波蘭威脅要直接開火擊落越境的俄羅斯飛機，這讓特朗普壓力巨大，擔心美國有可能會被歐洲和烏克蘭直接拖下水。特朗普此時公開批評俄羅斯，就是希望挽回美國的國際信譽的損失，修復美歐之間的信任危機。

　　特朗普是否已認定，持續削弱俄羅斯更符合其利益？

　　首先，特朗普在俄烏政策上的這種轉變，是一種無奈。特朗普上任8個月來，他逐步認識到烏克蘭危機的復雜性，美國根本無法改變俄羅斯和烏克蘭在安全保障和領土上問題上的立場。由于俄烏和談短期內沒有解決的希望，美俄關系緩和實際上處于擱淺狀態。

　　其次，持續消耗俄羅斯可為美國帶來短期的經濟效益。自重返白宮以來，特朗普從最初追求諾貝爾和平獎無果之后，退而求其次開始尋求短期內的能源和軍工收益，其結果是長期遏制和消耗俄羅斯。在可控的空間和風險內持續消耗俄羅斯，不僅可為美國帶來短期的直接經濟效益，更可以成為維持美國霸權長期的戰略影響力。

　　特朗普此次表態，會否影響俄烏戰場態勢？

　　首先，特朗普此舉可能暗示美國將會擴大對烏克蘭軍售。這種由歐洲買單、美國軍售支持烏克蘭的新型的援助模式，正在機制化、固定化，甚至有可能長期化。美國有可能向烏克蘭出售大量的遠程打擊武器、反導系統、巡航導彈、戰斗機和其他軍工技術。

　　其次，美國或增加對俄羅斯的經濟制裁。特朗普曾經多次提到：“如果不停火就制裁俄羅斯”。而對俄羅斯實施制裁，已成為烏克蘭和歐洲對美外交游說的主要目的。

　　特朗普態度轉變會否加劇沖突，甚至增加俄羅斯與北約潛在熱戰的可能性？

　　俄羅斯認為，特朗普說烏克蘭能夠收復領土是一種誤判，擔心會引發西方援助烏克蘭的“新浪潮”。而特朗普卻堅持認為，這是有可能的。

　　目前，北約跟俄羅斯“擦槍走火”的概率仍然十分低。因為特朗普在外交上的風險偏好較低，政府在烏克蘭問題上的立場多變，俄羅斯并沒有完全放棄和談。

　　特朗普的最新政策能否長期持續？是否可能再次逆轉？

　　特朗普的政策多變已經是眾所周知，目前還不能確認此次言論是長期的戰略，有可能是一種戰術性的施壓。因此，無論是歐洲還是烏克蘭，普遍對該言論存疑。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更表示意外，顯示出特朗普的政策缺乏與歐洲和烏克蘭的有效溝通，甚至有可能是其一時興起說的“大話”。

　　目前，特朗普既沒有與俄羅斯戰略對抗的意愿，也沒有進行重大妥協的政治條件。這種“邊打邊談”的模式意味著特朗普還有可能繼續調整俄烏政策。只要烏克蘭的重大地緣經濟和安全影響力仍然存在，美國就不會缺席烏克蘭危機的解決。

　　特朗普在其所著《交易的藝術》一書中提出：“讓選擇最大化：在談判和商業決策中，要盡可能地擴大自己的選擇范圍，這樣才能掌握更多的主動權，找到最佳的解決方案。”因此，他會不斷改換方式，拋出各種各樣的方案和立場。

　　(作者張弘系中國社科院俄羅斯東歐中亞所研究員，本文僅代表作者觀點，供讀者參考)